你又生病了。
当我收到这个消息时,已是你住进医院的第三天,我一路狂奔到医院。
你正沉睡着,眉头紧锁,额头发烫。
傍晚时分,我几乎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的说不出一句话,你被三叉神经疼得让你右半边脸几乎僵硬,你的嘴唇哆嗦着,几乎叫不出我的名字,我拼命地朝门外喊。我目睹着医生用一根又一根细而长的针管深深地扎入你的头部,我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,我束手无策,站在你身后,你的身体像纸一样薄,我的泪水在你溢满眼眶,在心里默默地祈祷,愿你安好。
你年半过百了,我常常忘记这个事实,觉得你应该是在十几年前的样子,体力充沛,能耕种农田,能挑水洗菜,能在夏日里爬上楼顶晒玉米……我从未想过你有一天会病成这样。
也许对你来说也是这样的吧,我想。难怪你总是闲不下来,总会找一些农活来干,难怪我已经快要成年了,你还在把我当小孩子,对我由从未安心过。
直以来都在幸福的被你宠着。
小时候,我对你几乎是寸步不离,你就像我的父亲,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。那时候,你虽然被我称为“爷爷”,但你依旧欣长挺拔,衣着整齐,头发一丝不乱。你教我唱起动听的儿歌;你教我学会读书本里的生字;你教我写自己的大名……你会在娴静的午后牵着我的手,走街串巷,碰到沿路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时,你会停下脚步,从小贩那里挑出一支最红最甜的买给我;晴天时,你会时常骑着自行车,载上我缓缓地行驶在乡间的小路;你牵着我的小手,在月光下散步,教我念“月亮走我也走,我和月亮交朋友。”月亮凉如水。
我也总是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你对我的好,在一年回一次家的父母面前恨不得把你交给我的全部都展示出来。
春天你和我一起见证有物重生,百花齐放;夏天我们一起在山谷里听布谷鸟清脆的声音;晚秋我们一起去摘熟透了的山野;冬季我们一起去采深冬里的万年青。
故土万里,永远山长,倘若没有你,四季哪得如些分明,流年里,你温暖了我整个时光。
岁月催人老,弹指一刹那,你头发像是打了霜,嗓音逐渐浑浊,听力退化到我要扯着嗓子喊你才勉强听清,你越来越频繁的生病,我能做点什么呢?
我常常在想,如果可以代替你。代替你对我的宠爱深爱甚至溺爱,代替你逐渐浑浊的嗓音和斑驳花白的头发,我能代替你吗?代替你深沉和无私最不求回报的爱意,或者是,仅仅代替“爷爷”—这个如此温暖足以让冬日寒冰融化的称谓,如果可以,我宁愿代替你。
以后,换我来守护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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