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天,我醒来走出屋就发现又发生什么事了。爸爸虎着张脸,二伯、二妈也都早早来了,还有村里的几个长辈。
“泽远啊,这小子还算有良心。你就让他看他大伯一眼吧。”爸爸的堂叔在劝他。“昨儿半夜,他摸到我家。我才见他时,也气,臭骂他一通,还准备用棍子赶他走。他一动不动,只求我来劝你们让他见见他大伯。唉,可怜,两个人住在看瓜棚里,没得吃没得喝。”
爸爸像没听见一样,二妈已经淆然泪下。“哭,你就会哭,看你生的好东西。”二伯冲着二妈发怒。
“既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不许他进门。”爸爸说得很绝情。
啊,啊,李源哥哥回来了。说不清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,也不全是痛恨,冲动中还隐含着一种兴奋,就像看一段故事,似乎要结尾了,忽又风云突变,而且自己还想做这个故事中的一个人物。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李芳姐。
李芳姐正在厨房为一家人忙早饭。
“大姐,大哥回来了。”我尽力压住自己的情绪。
“呵。”她竟然没有过多的反应,或许她早就知道了。
“爸爸他们不让他回家。”
“噢。”她还是闷在灶台下。
“姐,你,”我非常不满,“你就不想见见大哥,不想出口气?”
“小珏,别管大人的事好吗?”
“那个狐狸精也回来了。”我仍心有不甘。
“告诉你不要这样讲人家,没长记性?”姐姐突发脾气,从灶下猛地站起,大辫子一摔冲出厨房。
我呆若木鸡。这是怎么了?!简单、幼稚的我把一切的罪过归于我骂作狐狸精的那个可怜人。我暗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去羞辱她。
一整天我都在盘算着这件事。
天黑下来了。我偷偷溜出门,拿着白天四处找来的一个小电筒,躲躲闪闪向瓜地摸去。
一片寂静,偶尔传来几声蛤蟆叫。恐惧时时袭来,但还是被一股豪气挡了回去。
电筒光极弱,只能在一米以内有点光亮。田间小路,凹凸不平,我竟然摔了几跤。前几次还强忍着,最后一次腿摔破了,禁不住哎呀大叫了一声。
“谁?”黑暗中,突然有声音从前方传来。
我吓坏了,汗毛倒立,跌坐在小路上不敢喘息,把电筒也关了。
“谁?”声音越来越近,很熟悉,是李芳姐?!
胆气又聚集了,我重新打开手电筒,向前方照去。果然是她,虽然面目还不清晰,但那对晃动的大辫子在微弱的光下依稀可见。她越走越近。她也看见了我。
“是你?”她非常地惊呀。是啊,平时晚上到茅厕去我都要她陪同。
“天这么黑,你一个人到哪去?”她很紧张,“摔着哪儿了?”
此时的我反而镇定下来,我反问她:“天这么黑,你一个人到哪去?噢,你手里拿着什么?”我忘记了腿痛,爬起来,就要夺她手中的篮子。
“别,我看看你的腿。呀,流血了。我先送你回去。”说完,她蹲下来就要背我。
“不,你必须告诉我。”我的倔劲上来了。我趁她下蹲,把她手中的篮子抢了过来。里面放着两个大瓦盆还有一包煮熟的鸡蛋,一个瓦盆里盛着白米饭,一个瓦盆里盛着肉烧千张。
姐姐像犯了错误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到。
“小珏,我是怕他们饿病了。村里人因为我们家的关系,没人敢理他们,你看…。”
我无话可说,也不知道说什么。这两天,什么都是怪怪的。
“你也是去看他们?”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我是去看他们吗?我是去找碴的。
见我还是不吭声,李芳姐只好央求我:“都是姐的错,没喊你一起,要不咱们一起先去瓜棚吧,我背你。”
我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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